提到非洲港口,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,基建差?管理乱?效率低?但在港口运营商眼中,这里遍地是黄金,MSC斥资57亿美元收购波洛莱非洲物流(Bolloré Africa Logistics);马士基码头(APMT)为争夺德班港码头特许权将ICTSI告上法庭;DP World计划在未来3-5年向非洲港口物流投资30亿美元;AD Ports与阿达尼港口集团(Adani Port)组团投资非洲码头,大小、新旧港口运营商争先恐后,所求的无非是一个字,钱。据小圈了解,某运营商在非洲一码头的单箱净利润甚至能超过100欧元。
谈钱之前,先简单摸摸非洲港口的底,非洲人口占世界的六分之一,非洲国家80%的对外贸易都通过港口,但贸易额和港口吞吐量都不到全球的3%。2021年时,所有非洲港口的总吞吐量加起来才和上海港相当,只有10个港口年吞吐量过百万标箱。
主要港口有北非的丹吉尔地中海与埃及的港口集群(塞得、达米埃塔等);东非的吉布提、蒙巴萨、达累斯萨拉姆;南非的德班、开普敦;西非几内亚湾的特马、洛美、阿比让等。北非的港口邻近全球主干航线,受船公司青睐,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码头私有化程度较低,留给运营商的空间不大,近水楼台的欧洲企业已经抢先登陆。
2021年时,非洲主要港口码头的运营商构成,波洛莱非洲现已被MSC收购,改名为AGL独立运营
2022年,按市场份额算,非洲排名前五的码头运营商是马士基码头、波洛莱非洲、Transnet(南非国有港口运营商)、TIL(MSC旗下码头运营商)、KPA(肯尼亚港务局)。从图中可以看出,全球前两大班轮公司MSC和马士基几乎瓜分了西非大大小小的码头,这两家公司在发展战略上“分手”,在投资非洲码头这件事上却有共同语言。
原因很简单,这些码头体量不大,单箱收入却很惊人。卖给MSC之前,2021年,波洛莱非洲运营了16个集装箱码头及7个滚装码头等其他码头,年吞吐量仅632万标箱,营收却高达23亿欧元(其中包括物流业务),单位标箱收入高达364欧元,因为物流业务可能拉高营收,计算比较粗略。作为对比,PSA国际在收购百运达之后,同样计入了物流收入,2022年,其权益吞吐量为6100万标箱,营收约54.7亿欧元,单箱收入约90欧元,相差超4倍。
此外,盐田港(000088)曾披露过,2021年与2022年1-10月,盐田三期集装箱码头的单箱收入分别为537.44元人民币(约68欧元)与545.02元人民币。无论是全球第一大港口运营商,还是中国最赚钱的码头,在非洲港口面前都抬不起头。
都在吃装卸这碗饭,非洲码头赢在哪里?事实上,非洲港口的装卸费处于正常区间。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几个港口中,马士基收取的码头操作费(THC)在230欧元-260欧元之间,与其他区域的主要港口相近。特马港(马士基持股MPS码头35%)费率最低,但2018年时,马士基还是宣布投资15亿美元在特马建设一个新港。
理由有很多,非洲潜力巨大,港口发展空间广阔。但最实际的一点是,装卸费小赚,堆存费爆赚。疫情期间港口拥堵,全球主要集装箱码头运营商都报告称堆存收入大幅上升,拉升收入与利润。
效率低、管理差的非洲港口,最大的特色就是堵。2013年,世界银行撰写报告指出,货物在撒哈拉以南非洲港口的平均停留时间接近三周,在亚洲、欧洲和拉丁美洲的大型港口则不到一周。到了2020年,非洲开发银行的数据显示,撒哈拉以南非洲很多港口的停留时间超过2周或3周。其中德班港的效率最高,每小时能处理55标箱,但该港在全球集装箱港口绩效排名中排名一直倒数。
非洲港口在2007-2017年间,吸纳了约500亿美元投资,效率却提不起来。集疏运条件差当然是原因之一,难以通达腹地使得集装箱长期在港口滞留。但世界银行表示,基建投资对减少货物停留时间作用不那么大,非洲港口延误的主要原因是私企(包括码头运营商、货代、船公司等)没有动力减少货物停留时间,反而会互相串通。因为码头运营商可以赚取巨额堆存收入,现有的贸易商则认为滞留时间长是一个强大的市场进入壁垒,可以阻止国际企业,成本最终由消费者承担。显然,政府治理能力水平差与透明度低,会让一些运营商担心非洲港口的投资风险,但根基深厚的企业们却如鱼得水。
以特马港为例,其货物平均停留时间为25天,过了7天的免堆期,8-16天内每天每标箱收20美元,17-21天内每天收25美元,22天以后每天收50美元,一个20尺箱在特马港过一手,就可能要交505美元的堆存费。综合来看,在非洲,每标箱的平均处理成本为1700美元,是欧洲的6倍,码头运营商能不扎堆去非洲吗?
港口圈(ID:gangkouquan)认为,效率高的码头不赚,效率低的码头猛赚,是港口行业的一个奇景。非洲码头单箱收入虽高,却造成营商成本居高不下,不能带动当地发展;中国港口效率极高,但码头企业和工人得不到成正比的收入。如何找到一条码头企业和当地经济都能可持续高效发展的道路,是港口业的正道。